男女主角分别是江清婉墨云寒的女频言情小说《和离后,我一卦名动京城江清婉墨云寒》,由网络作家“江清婉”所著,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,本站纯净无弹窗,精彩内容欢迎阅读!小说详情介绍:王府内,在玉雕摔碎的瞬间,墨云寒和夜七同时感觉到屋内刮起一股极冷的风。冻得人骨头发疼。他们齐齐看向玉雕的碎片,却只看到一截黄符。“这是什么?”墨云寒凑近,看到上面又朱砂写了几个字。似是一人的生辰,可却看不全。江清婉弯腰捡起在掌心铺平。“这是你的生辰八字?”墨云寒摇头。虽只能看到年份,但确定与他不同。江清婉微微挑了下眉角。“那就有趣了,看来不是想毁你气运,而是这个生辰之人在夺你气运。”夜七大骇。“是皇上?”墨云寒一个眼刀过去,他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,忙低下头退到一边。江清婉将黄符递过去。“我说了,后续之事我不管。该到时辰了吧。”墨云寒还在思索是谁,一时没明白江清婉话中的意思。可很快他就闷哼出声,双腿陡然传来蚀骨的疼让他无法站稳,下意...
《和离后,我一卦名动京城江清婉墨云寒》精彩片段
王府内,
在玉雕摔碎的瞬间,墨云寒和夜七同时感觉到屋内刮起一股极冷的风。
冻得人骨头发疼。
他们齐齐看向玉雕的碎片,却只看到一截黄符。
“这是什么?”
墨云寒凑近,看到上面又朱砂写了几个字。
似是一人的生辰,可却看不全。
江清婉弯腰捡起在掌心铺平。
“这是你的生辰八字?”
墨云寒摇头。
虽只能看到年份,但确定与他不同。
江清婉微微挑了下眉角。
“那就有趣了,看来不是想毁你气运,而是这个生辰之人在夺你气运。”
夜七大骇。
“是皇上?”
墨云寒一个眼刀过去,他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,忙低下头退到一边。
江清婉将黄符递过去。
“我说了,后续之事我不管。该到时辰了吧。”
墨云寒还在思索是谁,一时没明白江清婉话中的意思。
可很快他就闷哼出声,双腿陡然传来蚀骨的疼让他无法站稳,下意识往前倾,整个人将江清婉牢牢压在了椅子里。
江清婉下意识想躲,抬头的瞬间亲在了男人滚动的喉结上。
温热而又陌生的触感让她脑袋一阵发空,下一刻就被男人死死抱住,痛苦而又压抑的喘息蹭过她的脖子,激得她半截身体都麻了。
“夜七,你愣着干什么?”
她伸着双臂,艰难求救。
夜七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。
手忙脚乱的将痛苦的墨云寒放在了床上,随后无比娴熟的从床下扯出一个箱子,里面全是韧性十足的布带。
他绑人的手法又快又准。
几个呼吸的时间,墨云寒已经成了一只大粽子。
疼痛让他冷白的肌肤泛起了潮红,漂亮的眼尾也跟着变得殷红。
本就男生女相的美,此刻更是美的性感撩人。
像极了江清婉在祁连山上养的一只红狐狸。
“好了,很快就不疼了,要乖。”
她抬手摸了摸墨云寒的头。
夜七僵在床边,如遭雷劈。
墨云寒虽然疼的生不如死,却偏偏晕不过去,意识也无比清醒。
可此刻,他恨不得自己不清醒。
这女人,是疯了不成?
当他是狗吗?
江清婉从贴身的荷包里拿出一个刻满怪异符箓的小葫芦,目光牢牢锁在男人的双腿上,眼中难掩兴奋。
果然,随着疼痛越发剧烈。
双腿上的黑气忽然像活了一般。
凝成了一条又一条的丝线,不停的往上游走,又被墨云寒的功德金光一次次挡住。
每一次的冲撞,都会让男人痛不欲生。
可除了最开始的那声猝不及防的闷哼,墨云寒死咬着牙关,脸色疼的煞白,却一声没叫。
“你到底在等什么?”
夜七实在忍不住了,急的小声提醒。
经过玉雕的事情,他现在对江清婉已经有了几分信任。
江清婉摆摆手。
“别吵,我等他们游的更快一点。”
夜七根本听不懂,也看不到那些黑气。
从他的视线里,就只看到江清婉像个痴汉一样死死盯着他家王爷的两条大长腿,而且还是靠近大腿根的位置。
这也太……
江清婉忽然出手。
指尖如电,几条金色丝线,在男人的大腿小腹指尖形成三角困阵。
正专注冲撞功德金光的几条黑线瞬间被困住,如有人指挥一般往反向逃窜,却正中江清婉的计划,游进了她提前放置的小葫芦里。
如此反复,收走了十数条。
如活物般的黑气受创,很快偃旗息鼓再次变得死气沉沉。
江清婉意犹未尽地将葫芦收好。
“夜七,解开吧。”
夜七光看到江清婉在自家王爷双腿之间这样那样,完全没注意到,墨云寒的脸色不再苍白,连嘴唇都恢复了几分血色。
他立刻上前解开束缚。
“王爷,您感觉如何?”
曾经要持续一两个时辰的疼痛,竟然消了。
虽然还有些痛麻,却完全在可忍耐的程度内。
这女人,竟然真的能治他的腿。
他扶着夜七站起来,朝着江清婉很认真的拱了拱手。
“多谢。”
江清婉还沉浸在收集到黑魔气的喜悦中,敷衍着回了句。
“不必。”
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,再没看男人一眼。
夜七忍不住嘟囔了一句。
“怎么感觉她喜欢那葫芦比喜欢王爷您更多。”
墨云寒冷冷睨着他。
“你哪只眼睛看到她喜欢本王?出去。”
夜七赶紧将布带收拾好,退出了房间。
墨云寒的脸色阴晴不定,片刻后抬起手,缓缓摸了摸自己的喉结。
又似被烫到一般迅速移开。
回到后院的江清婉却睡意全无。
她迫不及待的开始炼化黑魔气,只是此刻她修为折损太大,忙活半天,才得了一颗不怎么完美的丹药。
好在聊胜于无。
……
第二天一大早,秦明朗就沐浴更衣换了朝服,气势如虹的准备出府。
刚走出院子,秦家公就火急火燎的跑了进来。
看见他又立刻摆出严父模样,手一伸,“给我五百两。”
说的理所当然。
秦明朗不明所以。
“爹,你不会是一晚上没回府吧?为什么要这么多钱?你昨晚干什么了?”
秦家公哼了一声。
“我去四方赌场玩了玩。以前江清婉管着我,现在你还要管着你老子吗?我赌输了钱,写了借据,你赶紧给我!”
秦明朗的火瞬间窜到了头顶。
昨天他舔着脸跟苏玉兰借了一千两度日,他爹竟然一晚上输了五百两。
“我没有银子,家里也没有银子,你自己赌输的钱,自己想办法。”
说完拂袖而去,心里却忍不住抱怨。
该死的江清婉,他将家人交给她,她竟给他养成这般模样?
秦家公没要到钱,急的跳脚。
忽又想起昨晚上收的那些礼品,顿时又有了主意。
不给银子,他就拿东西抵。
反正都是他秦家的。
对此,秦明朗一无所知。
他正意气风发的跨进了宫墙。
随着诸多朝臣一起往正阳殿走。
这还是他第一次参加早朝。
以前官职低微,根本没机会面圣。
几个昨夜入府庆贺的官员笑着过来打招呼,句句讨好恭维,只说的秦明朗满脸红光。
正聊得尽兴,那几个谈笑的官员忽然如猫见了老鼠一样齐齐躬身行礼。
“微臣参见九王爷。”
九王爷?
那位在朝中权势滔天的九千岁?
秦明朗吓得赶紧转身一同行礼。
见二人说话,春梅便躬身退下,吩咐后厨准备开饭,自己又去了一趟库房。
可她翻找了半天也没有看到商铺的地契,心中暗道不好,立刻折返回来。
“县主,不好了,商铺的地契不在库房里,可您刚入府的那两天,奴婢亲自整理过啊。”
此刻的秦润正准备离开,闻言脸色一变。
上一次在书局买墨石被江清婉气到之后,他就去找秦明朗问过铺子的事情。
可秦明朗训斥他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准管。
但他不傻,已经知道铺子被秦明朗卖掉。
可他没想到,这件事苏玉兰竟然不知情。
那秦明朗卖掉铺子换来的银子都拿去做什么了?
难不成给了江清婉那个贱妇?
他心里气恼自己父亲不知上进,看不清秦家以后要靠着谁,可眼下他也不敢多言,忙拱了拱手。
“母亲,儿子要去太学院晨读,就不陪您用膳了。”
苏玉兰正想铺子的事,闻言摆了摆手让他离开。
等秦润走了,春梅才急声道,“县主,会不会是秦家公偷了地契去赌?他连张氏的私房钱都偷。”
苏玉兰沉着脸冷哼。
“他没那么大的胆子。吃过饭,我亲自去商铺看看,到底谁在我背后动手脚。”
……
九王府后院外的巷子里,一辆黑色马车停在了门口。
带着毡帽的马夫上前敲门,不多时李斗将门打开,看着他问,“你是谁?来干什么?”
马夫往里探了探头,瞥见了凉亭内正喝粥的江清婉立刻高声道,“江娘子,有人请您去个地方,让小的来接您。”
江清婉怔了怔,侧头看向门口。
莲儿诧异。
“小姐,您要出门啊?奴婢收拾一下。”
江清婉想起昨夜墨云寒答应她的事情,轻轻摇了摇头。
“不必,我自己去,你和李斗都不用跟着。”
记录战事的卷宗存放的地方,多半在兵部内。
以她的身份进去已是不方便,更不能带着丫鬟仆人。
她将粥喝完,用帕子擦了擦嘴角,让莲儿取了个深色的披风系好,这才出了门。
车夫恭敬的摆好脚蹬,又殷勤的帮她撩开了布帘。
等她上了马车,立刻坐在车辕边扬起马鞭匆匆离开。
帽檐之下的眼睛里,却透着算计得意。
……
另一边,墨云寒下了早朝便回了府,换下朝服后就准备去后院找江清婉。
刚走出房间,就看到了宋玉书神色凝重地带着玉英玉桃走了过来。
“舅母。”他颔首见礼。
宋玉书摆手让玉英和玉桃停在远处,自己拉着墨云寒进了内堂。
“你要出门?”
“是,有些私事。”
墨云寒没提江清婉,见宋玉书脸色不对,又问了句,“出了什么事,舅母不妨直说。”
宋玉书轻叹一声。
“去忙之前,陪舅母去看看筱然吧。”
墨云寒眉心微皱。
“因为拒婚的事,她跟您闹了?也好,本王与她说清楚便是。”
宋玉书伸手拦下他。
“去后院叫上清婉一起吧。”
“这跟江清婉没有关系。”墨云寒声色微沉。
昨夜谈话,那女人说过,她要肆意江湖。
其实从初见到如今,他能看出,她对朝堂,对内宅争斗诸多事宜的抵触。
他与云筱然之间,牵扯太后,本就不该波及她。
宋玉书心急如焚,声音压得很低。
“筱然的病只有江清婉能救,若是筱然出事,太后定会以此为契机责难王府,无论你愿不愿娶筱然,都很难收场。”
她情绪有些激动,胸口也跟着上下起伏。
“云寒,我昨天入宫见过太后了,你要真想护着江清婉,这事要从长计议,不可强硬。”
墨云寒眉心皱的更紧。
“筱然生病了?”
宋玉书又长长的叹了口气。
“自那日离开便病了,原以为是受不住打击,心中郁结,昨日我去看过,很不好。县主府的人又都统一口径,说是清婉所害,太后也已得到风声。”
其中利害,墨云寒怎会不知。
他沉思片刻。
“本王去县主府看看。”
“我随你一起吧。”
宋玉书已经请过江清婉被拒,自知是说服不动的,现如今也只能指望墨云寒看过云筱然的情况后,能亲自去请。
二人很快坐着马车去了县主府。
云筱然一听墨云寒来了,立刻用被子掩住了脸。
可墨云寒还是看到了她枯黄消瘦的脸,心中大吃一惊。
被子下传来云筱然低低的哭声,凄婉委屈。
“云寒哥哥,你不要再入我的梦了,你不肯娶我,又何苦来折磨我。我真的好痛苦好痛苦,恨不得随了姐姐去,也好过留在这世上孤苦无依,生不如死。”
一阵阴冷的风旋在堂内。
墨云寒腰间挂着的珠子忽地一明一暗的闪了闪,那风顷刻间便停了。
李嬷嬷趁机跪在地上,抬着半截青黑的手臂哭诉。
“王爷,求您救救县主,若是江娘子要出气,老奴愿意把另一条手臂也给她,求她不要再用法术让县主陷入痛苦之中,食不下咽,夜不能寐。她……她竟然还用大小姐的惨死来让县主沉入梦魇,这对县主实在太过残忍了。”
墨云寒的脑海中浮现出一道身影。
遥遥站在桃花树下,泪眼婆娑的看着他。
那是云杳杳。
是他至今都无法原谅自己的心魔。
他深吸一口气盯着床帏沉声道,“本王不会让你有事。”
说完转身而去。
躲在被子下的云筱然,嘴角露出诡异的笑。
手里死死攥着一个黑色的荷包,指甲苍白。
心中无比畅快。
“云杳杳啊,云杳杳。我还真是多谢你这般折腾。你看,你最爱的云寒哥哥根本舍不得我死。很快,我就会成为九王妃,和你最爱的人,享尽鱼水之欢。你可一定要好好看着啊。”
堂内停下来的风,再一次旋了起来。
吹得床帏不停飘荡。
半敞开的窗子,发出咯吱的呜咽,像女人在哭。
宋玉书起身过去将窗子关好,她心里也很无奈。
可眼下,要先医治好云筱然再做打算。
……
黑色马车接走江清婉一路疾驰片刻没停,出了城门七拐八拐,直接停进了一处荒废的破院子里。
“把那个贱妇给我拉下来!”
秦家公坐在太师椅上,喝着茶一脸愤恨。
六个彪形大汉围在马车四周,车夫直接一把扯碎了布帘。
众人在看到端坐在里面,绝色倾城的江清婉后,一个个都像打了鸡血般亢奋,如狼似虎。
宋玉书起了个大早,换上了诰命的朝服,正往前厅走,一眼就看到了行色匆匆的墨云寒,立刻叫住了他。
“云寒,今日我与筱然要去给太后……”
她话没说完就看到了墨云寒嘴上的痕迹,心下一紧。
“你昨夜宿在后院?可有赐汤药?”
事情被家里长辈撞破,墨云寒的脸又红了几分。
“舅母,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。”
“你这孩子,还想骗我。”宋玉书急的不行,“你喜欢她,养着她没问题,可皇室血脉不可儿戏,你血气方刚的不懂分寸,若是留了种……”
墨云寒刚要解释。
忽然两个侍卫压着奋力挣扎的李斗走了过来。
“王爷,他从后院闯进来,杀气腾腾的说要揍您,我们不好下手,您看怎么处置?”
李斗看见墨云寒立刻怒声喊道,“你欺负我家小姐,你吃了不认,你是坏人!”
墨云寒拧了拧眉心。
“夜七,你处理。”
说完转身离开。
夜七忙拉着李斗往后院走,宋玉书想了想,叫来自己的贴身丫鬟玉桃。
“你去看看。”
玉桃应下,不多时就折返回来。
“舅夫人,江娘子昏睡着,已经下不来床了。”
宋玉书听得又臊又气。
“王爷也实在太……”
玉桃又道,“奴婢探了探口风,似乎是王爷强行……”
她羞的没说下去。
这时云筱然前来请安,两人约好一起入宫。
宋玉书怕她听见心里不舒服,忙拉着她往外走。
“云寒哥哥去上朝了吗?”云筱然眼巴巴地探着头往墨云寒所在的正殿看。
“已经去了。”
宋玉书说着给玉桃使了个眼色。
玉桃心领神会,很快交代下去,昨夜的事,谁都不许提。
……
宋玉书和云筱然走到坤宁宫外才得知太后又免了晨昏定省,
各宫嫔妃都在门外行了礼就走了,连皇后和贵妃也是如此。
宋玉书只是一品诰命,自然不例外。
她和云筱然刚准备行礼,桂嬷嬷却走了出来。
“宋夫人,筱然县主,太后有请。”
寝殿内,太后的脸色依旧不太好看,半躺在贵妃椅上慈爱地朝着云筱然招了招手。
“来哀家身边。”
“太后祖母。”
云筱然乖巧跪坐在地上,红着眼眶满脸担忧,“您好些了吗?”
“看到我们筱然,哀家就好多了。”
她轻轻拍了拍云筱然的手臂,甚是宠爱,随即抬眸看向宋玉书。
“郑擎还要些时日才能返京吧?”
郑擎是宋玉书的夫君,也是墨云寒的舅舅。
前段时间奉旨护卫使团去了大峪国。
宋玉书忙回道,“劳太后挂念,按照脚程,还要月余。”
太后点点头,“等他回来,也该商议一下筱然和云寒的事了。”
云筱然顿时羞红了脸。
“太后祖母,筱然不嫁,一辈子陪着您。”
太后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头。
“你爹娘都是为大周国捐躯的,你奶奶与哀家情同姐妹,哀家答应过她,一定好好照料你。你对云寒的心思,哀家知道,玉书啊,筱然嫁去王府,你可不能欺负她。”
宋玉书刚要应答。
太后又道,“更不许旁的女子惹她不愉。”
这话意有所指。
她心里咯噔一下,想到墨云寒对后院养着的小娇娘的痴迷,一时间不知如何作答。
太后微微眯了眯眼,“怎么,云寒身边有人了?”
宋玉书只能硬着头皮开口。
“倒也不是。您知道,云寒虽是我养大的,但是他做事有他自己的主张,我的话他多半是不听的。但他对筱然是极好的,这一点我是看在眼里的。”
“那便好。”太后眸色闪了闪,“筱然,你姐姐没有这个福气,你可要抓住。”
云筱然的脸色骤然变了变,本想跟太后提一句墨云寒养外室的事,闻言赶紧低下头谢恩,没敢再多说。
……
江清婉连续睡了两天,才总算从疲惫中恢复过来。
这两夜,墨云寒也没再过来。
莲儿将温度刚刚好的血燕粥递给她,
“小姐,我们是不是要搬走了?”
江清婉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肩膀,将粥一股脑喝完才回她,“为何要搬?他们欺负你和李斗了?”
莲儿摇头。
“没有,奴婢是担心您跟王爷……”
她欲言又止。
江清婉肚子还是觉得饿,自己动手拿过一旁的白胖肉包子塞进嘴里。
“想说什么就直接说。”
莲儿深吸一口气,“小姐,王爷的确长得极好,您会心动奴婢理解。可是他根本没打算认您,把您折腾成这般模样,却不闻不问,绝非良人。而且,还半夜翻墙闯入您的房间,实在是登徒子所为。您千万莫要陷进去。”
那夜的记忆清晰地浮现在脑海中。
江清婉甚至还能感觉到唇瓣被人碾压的悸动。
唇舌之间丹药灵气的纠缠,更是令身体都在战栗,很奇妙。
不过这两日半睡半醒的时候,她约莫明白了问题出在哪里。
丹药是用墨云寒体内的魔气锤炼出来的,对他本身有极强的亲和力,在失去操控之后,轻易会反哺回去。
而墨云寒是受了丹药的作用,才会对她做出那种事情。
至于对错,她懒得深究。
但这身体,急需大补。
墨云寒是最便捷的滋补圣品,而且,这混蛋还吞了她的丹药。
这亏,她可不吃。
眼见还未到中午,外面天气极好,她吃饱饭梳洗完后换了身衣服,带着莲儿和李斗出了门。
三人没叫马车,本也是随便逛逛,便去了镇安区的商业街。
莲儿仍不死心,再次提议,“小姐,我听说这边有铺子连着后面的院子,既能做生意,又能住,不如我们买一个搬出来?”
李斗却罕见的摇了摇头。
“我不想搬。”
江清婉好奇。
“为何?”
李斗抬手挠了挠头,眼睛里却放着光。
“那个叫夜七的教我武功,我想都学会,下次就能替小姐揍回去。我会变得很厉害,不会再让人欺负小姐,还有莲儿。”
夜七?
江清婉有些意外。
这时前面铺子忽然传来一阵喧闹,几个书生模样的人被赶了出来。
“走走走,没银子来这里装什么大爷。”
险些摔了个狗啃泥的秦润气的涨红了脸。
“你这个狗奴才,看清楚,本少爷可是你们的少东家!”
“少东家?”伙计指了指自家掌柜的,一脸鄙夷,
“你连我们东家都不认识,竟然说自己是少东家?还读书人呢?文房四宝都要骗,真是给书生丢脸!”
夜七的动作很快,几乎是将钟大夫给扛着回来的。
诊完脉后,钟大夫却一脸的凝重。
守在床边的云筱然故意拱火,“大夫,舅夫人的情况怎么样了?她为什么还不醒啊,刚刚还吐了血,会很严重吗?”
钟大夫又诊了一次,皱着眉摇了摇头。
云筱然顿时站起来走到墨云寒身边,红着眼眶泪眼婆娑。
“云寒哥哥,舅夫人已经知道了江清婉的身份,而且,还查到了她善用毒药,会些阴诡的手段,舅夫人定然是被她用见不得人的手段伤到的。”
“她怎么能这么心狠手辣,舅夫人就算不喜她欺骗你、不喜她的身份,可也没有要伤她性命,她怎么能下这样的狠手。”
张嬷嬷忽然跪在地上。
“今日早些时候,夫人带老奴去给那位娘子教规矩,没想到她那般嚣张跋扈,根本不将夫人放在眼里。刚刚老奴又在她房间里搜出了媚药这种肮脏下作的东西,她定然是担心舅夫人跟您告状赶她出去,才会下此毒手。”
原本墨云寒已经信了几分。
可提到了媚药,他的眸色瞬间闪了闪。
那日在她房间里失控,他也曾怀疑过是否是中了药。
可运功后却发现,他内力突然增强了一大截,完全没有中药的症状。
这时钟大夫开了口。
“王爷,宋夫人的症状不是中毒,也不是被外力所伤……”
“那就是妖术!”云筱然急着下定论。
钟大夫摇摇头,“回县主,老朽只是个大夫,是不是妖术,老朽不知。”
说着又冲墨云寒拱了拱手。
“老朽只能开些温补的方子给宋夫人调理,至于她何时能醒,恕老朽无能为力。”
云筱然立刻哭出了声音。
“云寒哥哥,你一定要给舅夫人报仇啊。”
墨云寒避开她抱过来的双手。
“夜七,把江清婉带过来。”
正准备开方子的钟大夫不由愣了愣。
江娘子?
她怎么会在九王府?
夜七应下,脚下疾驰很快到了后院,刚推门进去,就看到江清婉站在门口,仿佛早就料到他会来。
神色淡然,丝毫不见慌乱,也并无任何愧疚惶恐。
夜七很是不理解。
“你为何要伤舅夫人,您可知,她在王爷心中的地位胜过半个娘。”
江清婉冷冷的看了他一眼。
“我说了,我没伤她。”
夜七被盯的后背莫名发紧,下意识的就觉得这话可信。
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宋玉书的房间。
江清婉刚想走近查看,就被云筱然挡住。
“你干什么?当着王爷的面,你难道还要加害舅夫人?你个心肠歹毒的女人,我死也不会让你得逞。”
她摆出一副悲愤决绝的模样,江清婉懒得跟她纠缠,抬眸看向墨云寒。
“你要不要让我救?”
“云寒哥哥,你不要再相信她了,她一直都在骗你。”云筱然着急得抓住墨云寒的袖子,“舅夫人已经被她害的昏迷不醒,怎么能再交到这种歹人手里。”
男人的眸子沉沉的落在江清婉瓷白的小脸上。
片刻后抬手拽开云筱然,让出了位置。
“她对我有养育之恩。”
他的嗓音很低,也说不出是警告还是请求。
江清婉嫌弃的瞥了一眼。
“那与我何干!”
她很不爽。
随他回来原本图个方便清闲,各取所需。
等交易结束,她自会潇洒离开,回归江湖。
如今倒好,事情一桩又一桩。
这狗男人还吞了她的丹,害得她现在灵力只出不补。
墨云寒抿着薄唇没有说话,一双眼睛始终落在江清婉的身上。
云筱然又嫉又恨。
“云寒哥哥,你为什么要一再纵容她,那可是您的舅母啊。”
“让她闭嘴!”
江清婉坐在床边,小手搭在宋玉书的眉心几寸之上,眉宇透着凌厉。
这话是说给墨云寒听得。
墨云寒直接将云筱然塞给了夜七。
夜七可不敢接,上手点了哑穴。
房间内归于平静。
一缕很浅的黑气自宋玉书的眉心缓缓被吸出。
江清婉的脸色也随着指尖符箓金线的汇聚而变得越来越苍白。
果然不出她所料。
在她施以阵法压制之前,宋玉书就已经被人下了邪术。
她会吐血,也是因为江清婉阵法压制的时候,两方力量相撞所致。
黑气被抽出的瞬间,响起诡异的嘶吼,又在符箓之下被绞杀殆尽。
江清婉身形微微踉跄,下意识抬手想抓住些什么平稳一下。
触手一片温热。
是墨云寒的手掌,修长干燥,带着薄薄的茧子,并不柔软。
四目相对,江清婉的心尖猛地颤了颤。
一个男人太过好看,实在是种考验。
两个人旁若无人的气场,让被点了哑穴的云筱然气的想冲过去,夜七一把拽住,侧身挡了个严严实实。
江清婉很快将手抽回,眸光扫过四周,却什么都没有发现。
这种邪术有些怪,并不是要宋玉书的性命。
就算她不施加阵法,宋玉书也会昏迷不醒,除非有人帮她解了,否则,她会昏迷至少四天,四天后,会自己转醒。
若是将这个罪责扣在江清婉的头上,她又无脱身之法,四天,足够她死很多次了。
这太过巧合。
床上的宋玉书嘤咛一声悠悠醒来,睁开眼的时候有一瞬间的茫然。
“舅母。”
墨云寒立刻上前查看。
“这是怎么了?”
宋玉书扶着他的手臂坐起,云筱然猛地推开夜七冲到了床边,刚准备掉眼泪,就发现哑穴已经解开,嗓子发痒,她忍不住咳嗽起来。
一边咳还不忘一边告状。
“舅夫人,江清婉害你,云寒哥哥还护着她,还让夜七点我的穴道,你要给我做主啊。”
她哭的泣不成声。
宋玉书也已经回忆起来,脸色骤然沉了沉,指着江清婉道,
“云寒,这个女人绝对不能留在王府。你若还认我这个舅母,就把她赶出京城,这辈子都不能再见她。”
一直没说话的钟大夫忽然开口,“宋夫人,您的命是这位江娘子救的。”
江清婉刚刚就注意到他,闻言微微颔首,算是打了招呼。
宋玉书一脸疑惑。
“你救了我?”
云筱然急道,“只不过是贼喊捉贼的把戏,她先伤了您,再用些手段把您唤醒,江清婉,你真是好算计,不要以为能骗得过我们所有人。”
她说着又去拽墨云寒的衣角。
“云寒哥哥,你信她不信我吗?是我亲眼看到她伤害了舅夫人,我们所有人都看到了。”
江清婉没理会。
邪术根源没找到,之后还会反噬。
她盯着宋玉书问,“夫人可有心悸之症?”
宋玉书虽不喜她,却还是诚实摇头。
“没有。”
云筱然冷笑一声。
“你还想将舅夫人的情况推到其他病症上吗?钟大夫就在这里,他是京城最好的大夫,他已经诊断过,舅夫人根本不是生病。”
屡次被打断,江清婉黛眉微皱,辞色锋利。
“筱然县主,我不喜欢墨云寒,你不必对我如此大的敌意,我也不想撕了你的脸皮,让你难堪,所以,能闭嘴吗?”
苏玉兰正悠然的喝着参茶,见他进来,冷哼一声,“你娘跟你告状了?”
秦明朗此刻哪有心思想这个。
“她一个内宅老妇,你不必理会。兰儿,我被分去了兵部,任职监造郎。”
苏玉兰大惊。
“这怎么可能?我娘给宫里的贵妃递了信,她不可能不帮的。”
秦明朗将墨云寒从中作梗的事提了一句。
苏玉兰的脸色骤变。
“你怎么惹了那个煞神?”
秦明朗也是一头雾水。
九王威名在外,十三岁披甲上阵,战功赫赫。
曾一人屠十城守卫,血染长枪,令周边诸国无一不胆颤。
后来被太上皇叫回京入朝堂参政,文韬斐然,推行的国政见效极佳。
大周境内无人不知,九王文能治国,武能安邦。
可偏偏这样的人,在皇亲国戚口中,却只落得一句煞神,再多,没人敢提。
他急的解释,“我没惹,我也不知九王为何要针对我?”
苏玉兰却很快想明白。
“一定是柳如知!江清婉真是好本事,竟然真勾搭上了京兆府尹。她知道你今日要面圣册封,竟然哄得柳如知将话递到了九王的耳朵里。九王执掌军政,听了这些诬告,哪里还能看到你舍命拼来的军功。”
秦明朗恨得咬牙切齿,心下越发焦虑。
他苦熬了五年,可不是想要这个结果。
“咱们现在去见你爷爷行吗?只要他能跟皇上递句话……”
苏玉兰却立刻摇了摇头。
她爷爷是大周唯一的异姓王,当年陪太上皇征战沙场,立下过汗马功劳。
可以说大周有一半的江山是他陪着太上皇打下来的。
他一生无子,只生了三个女儿。
小女儿入了宫现如今做了宠冠后宫的贵妃,也保了苏家的权势地位稳如磐石。
苏玉兰的母亲是二女儿,招了赘婿,却不中用,在苏家毫无话语权,好不容易给苏玉兰争了个县主的名头,可却出了那件事,害她不得不离京数年。
如今一回来就去求爷爷要官职,岂不是会被大房的人笑死。
要想堂堂正正回苏家,必须要做出点成绩不可。
“明朗,你知道洛九吗?”
秦明朗想了想,“你是说天下机关之祖洛九大师?”
苏玉兰点点头。
“你毕竟是二品,跟兵部侍郎同级,皇上怎么可能让你一直做一个监造郎。巡防营守将事关京中安危,皇上若直接给了,其他人要作何感想。依我看,监造郎只是个过渡,只要咱们能说动洛九讨几张兵器改造的图纸,再立大功,皇上还有什么理由不赏?”
秦明朗顿觉有理。
“可我听闻洛九是个怪人,谁的面子都不给。”
苏玉兰却不以为然。
“再怪也是人,是人就有贪念,几张图纸而已,咱们就用银子砸到他点头。江清婉不是存了不少钱吗?正好用在此处,也不枉秦家养她多年。”
……
江清婉一觉睡到大天亮。
不用晨昏定省,不用伺候老小,她只觉浑身舒畅。
昨夜的丹药虽起了作用,可助益不多。
看来以她现在的能力直接以修为炼丹行不通,她需要个特制的炼丹炉。
莲儿煮了莲子桂圆粥,又蒸了虾饺和糯米藕,见她醒了立刻端了进来。
“小姐,李斗说昨日烤鸡的土瓮裂了,想去弄些黄土回来。那东西只有东郊河滩才有,小姐跟我们一起去呗,正好抓几尾鱼回来吃。”
她担心江清婉还放不下秦家人,这才故意提起散心。
江清婉对抓鱼没什么兴趣。
而且她惧水。
“今日我有事,要去拜访一人,你与李斗去吧,替我叫辆马车。”
莲儿忙道,“那我陪您。”
“不必。”
江清婉美滋滋的吃了个虾饺,心情极好。
洛九那个人脾气怪,就算莲儿陪她,也进不去。
她忽又想起什么,冲着不远处的李斗道,“去挖两坛子将军行,在东边第二个酒窖里。”
莲儿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。
“小姐,还挖啊。”
江清婉挑眉。
“我给过银子了。”
十万两,能买多少酒。
至于她昨夜赚回来的那十万两,纯粹凭她本事,一码归一码。
……
京城繁华的冒安区的一角,
忽然传来一声惨叫,混杂着谩骂不绝于耳。
惊得街上行走的路人纷纷侧目看向一旁的普恒钱庄,好奇这冒安区最大的钱庄出了何事。
不消片刻,秦明朗一身狼狈的从里面被扔了出来。
李斗砸过还未痊愈的鼻子,此刻再次飙出鼻血。
他仰着头胡乱擦着,气急败坏地指着钱庄内大喊。
“你们知不知道本将军是谁?胆敢殴打朝廷命官,你们不想活了!”
钱庄掌柜庄豪迈着四方步走了出来,腰缠金带,头戴金冠,圆乎乎的一张脸尽是鄙夷。
“连我的护院打手都打不过,你是哪门子将军,报上名号?”
秦明朗刚要说自己是二品武将,话到嘴边又赶紧憋了回去。
若是被人知道他堂堂二品,沙场浴血五年,竟然被一个小小钱庄的小小护院揍成这样,岂不是丢尽了脸。
“本将军的名号,尔等没资格听。速速把银子拿出来,否则,你们钱庄就别想开了。”
他一甩袖子,官威摆的十足。
庄豪却丝毫没给面子,朝他伸出手。
“只要阁下能拿出私印和收据,本钱庄即刻原数奉上,绝不少你半个铜板。”
围观众人也有在钱庄存钱的。
闻言附和。
“对啊,普恒钱庄很守信用的,从没有出现过被人追着要银子的事,兄台,你确定是你存的银子吗?”
秦明朗一张俊脸涨的通红。
他实在没想到,一个商贾钱庄,竟然敢跟官斗。
见他不动,庄豪冷笑一声。
“大家伙都来看看,此人既没有收据,又没有私印,明明姓秦,却要取走一位江姓娘子的数万两银子,我们不给,他便动手抢,皇城之内,天子脚下,竟还有人敢做如此强盗行为,简直无耻至极。”
众人一片唏嘘。
秦明朗却兴奋的两眼放光。
他没想到江清婉竟然能存下这么多银子。
数万两啊!
就算他任职了巡防营守将,一年也就得几百两白银。
这女人,莫不是经商的天才?
怪不得连柳如知都护着她,定然是吃了不少好处。
该死的,那些可都是他秦家的银子啊!
青蕊郡主是三王爷的独女。
三王爷过世后,她招了赘婿在京,所住的郡主府离九王府不远。
与宋玉书私交颇多。
两个人年龄差了不到十岁,但若是论辈分,她要称呼墨云寒为九叔,称她为老舅母。
可毕竟宋玉书不是皇家血脉,这声老舅母她担不起,墨青蕊也知趣,便每次喊声姐姐。
宋玉书自然不能托大,将剩下的符纸收好,笑容中多了几分维护。
“郡主,江娘子可是你小九叔带回来的人,你确定要这么说她?”
墨青蕊抿抿嘴。
她夫君是太学院副首院,书呆子一个,也不懂得趋炎附势。
她父王去世的早,更没有留下什么权势给她。
她平日里最喜欢的就是打马吊和跟人胡侃,来此也是好奇。
“那算我多事,姐姐莫怪。我这小九叔啊,除了太上皇,旁人也是管不了的。”
玉英已经收拾好桌子,煮了香茶。
墨青蕊接过茶盏便也转了话题。
“你家成业这次会考成绩很不错,说是要转去三甲班,与皇子们一起读书,将来定然是个有出息的。”
提到儿子,宋玉书脸上的神情温和许多。
“过两日休沐,成业应该就能回来,倒时我带他登门致谢。”
墨青蕊咯咯笑道。
“姐姐以为我来要谢礼啊,我家夫君那脾气,除了书还是书,若成业功课不好,他也不可能给他调班。”
她忽又敛下了几分笑。
“姐姐应该还不知道吧,后院住着的那位小娘子,她那个养子,被苏家送进了太学院,你啊,早些跟成业说一说,万一这外面的流言传进成业的耳朵里,那孩子纯净,容不得沙子,再闹出祸端来。”
宋玉书心头一紧。
两个人又聊了一会,墨青蕊就走了。
……
连着几天的流言蜚语,苏玉兰一直等着江清婉被扔出来。
可却迟迟没有等到。
反而等来了苏家的训斥。
老王爷亲自将她叫去祠堂,罚跪了三个时辰,跪得她双腿差点直不起来,更是被大房的人围着嘲笑。
母亲程氏扶着她出来,脸色难看得紧。
“这就是你选的路吗?真是和你的父亲一样窝囊。”
苏玉兰气红了眼。
“那您要我如何?爷爷为什么不帮我,其中缘由您不是最清楚吗?我那么努力的做这些,你还要反过来说我,能不能替我想想办法?”
程氏无奈叹气。
“只要秦明朗能在兵部做出点成绩,我立刻带他去见贵妃娘娘。兰儿你要记住,只有将权力握在手里了,才能在苏家有底气说话。”
苏玉兰心烦。
这个道理她岂能不懂。
可眼下墨云寒因为一个江清婉处处针对,就算秦明朗有战功也无法有大的作为。
正心急,忽听哒哒的马蹄声由远及近。
秦明朗一身青灰色长衫,意气风发的勒马停在了她们面前。
苏玉兰本就有气,看到他更觉腿疼。
“这里是长安区,你是疯了不成来这里策马?”
秦明朗满面红光,冲着程氏行了礼,立刻从怀里掏出了战车改造的图纸。
“兰儿,我愿以此呈报老王爷,他定会见我。”
苏玉兰伸手狠狠拧在他胳膊上。
“这是价值万两,还是什么藏宝密图,你是嫌我还不够丢脸吗?”
程氏现在看他也甚是不悦。
“明朗,你莫要再莽撞行事连累兰儿,还是多想想如何尽快做出些政绩来。”
秦明朗举着手里的图纸。
“岳母大人,兰儿,这便是我的政绩,你们看。”
他环顾四周,神秘兮兮的将图纸展开。
苏玉兰什么都看不出来,但是程氏是苏家老二,幼时虽不起眼,不得老王爷喜爱,可耳濡目染多年,见识自然更广。
“这是战车图?”
秦明朗细细说了改进之后的威力,这一下连苏玉兰的眼睛都亮了起来。
“母亲,我现在就带明朗去见祖父。”
程氏却摇了摇头。
“兰儿,你堂哥可在军中,这种功劳若直接交给你爷爷,你觉得还能落在明朗头上吗?”
大房有子有女,儿子被老王爷送去军中,跟其父亲一起,已成前锋将军。
而女儿同样被封县主,是京城出了名的才女闺秀,早就入了各位娘娘的眼,只等着时机一到选个皇子为妃。
他们二房,拿什么去比。
若非如此,程氏又岂会同意苏玉兰嫁给秦明朗。
不就是想让一辈子操心军政的老王爷高看一眼吗?
秦明朗心中焦急。
“岳母大人,不交给老王爷,难不成要我交给兵部侍郎,我只是一个小小的监造郎,改制战车必须要他的同意才可。”
程氏胸有成竹。
“此事不必经过兵部,直接上奏皇上。”
秦明朗的心狂热的跳了起来,冲着苏玉兰作了一揖。
“还请岳母指点。”
程氏伸手将他扶起。
“你好好记住这张图,过几日,皇上会去巡防营视察,你作为监造郎,一定会被派去陪同,你不必拿出图纸,当场讲解给皇上听,这样的效果才是最好的。”
“到那时,就算兵部侍郎想抢功,也没有任何办法。”
秦明朗大喜。
“多谢岳母大人。”
程氏不放心的又问了句。
“你确定这个图纸做出的战车,能有你口中所说的威力?”
秦明朗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。
他可是花了一万两银子啊。
为了这张图纸,他把好刚刚赎回的房子又抵押了出去。
若是不能成功,他就真的完了。
……
这两日,江清婉过得很悠闲。
前院无人再来打扰,炉鼎炼丹也越发顺利,再加上那块玉牌的滋养,她的修为每日都在恢复。
莲儿和李斗买菜回来,意外的带回来一人。
“江娘子。”
钟大夫站在门口拱了拱手。
他没有带药箱,显然不是来给宋玉书诊病,而是特意来寻她。
以前因为秦润的身体,二人交往颇多。
有几味极难寻的药材,还是托了钟大夫的关系才找到。
江清婉笑着回了一礼。
“莲儿,备茶。”
钟大夫忙摇了摇手,“莲儿姑娘不必麻烦了,我这事有些急。”
“江娘子,今日贸然登门,实在抱歉,我便直言了。”
“老夫遇到一个奇怪的病人,耗尽平生所学依旧束手无措。那日瞧见你给宋夫人诊治,手法奇绝,不知能否请您过去瞧一眼是否并非生病?”
房间内的温度急剧下降。
有风从四面八方吹来。
宋玉书的脸色都有些发白。
“清……清婉,你……你在跟谁说话?”
江清婉凉凉的笑了笑。
并没有回答她,依旧看着那个角落,明媚的小脸透着几分诡异的神秘。
“虽然阳间人不管阴间事,但只要给得起价,我可了却你的心愿,送你离开。”
风中似乎传来了女人呜咽的哭声。
墨云寒的心尖抖的厉害,说话时声音都在发颤。
“江清婉,你看见了谁?”
床上的云筱然心中大骇。
“看在云寒哥哥的面子上,我让你救,你莫要再胡言乱语。”
江清婉缓缓回头。
眼底一朵金色莲花一闪而过。
“救你可以,墨云寒的人情已经用完,你想活命,就拿东西换。我要……白慈山庄。”
此话一出,在场所有人都不淡定了。
白慈山庄,是当年云家的旧宅。
云筱然的祖父和父亲战死沙场之后,只留下一对孤苦的姐妹跟着体弱的祖母生活。
祖母亡故后,姐姐也莫名死去,太后念及与祖母的旧日情分,怜惜云家遗孤,接她入宫养在膝下,及笄之后,册封云筱然为县主,赐了她新的府邸。
而云筱然为了追思亲人,将云家旧宅翻新盖了极为气派的白慈山庄,在里面供奉着云家故去之人的牌位。
算起来,称得上是云家的祖祠。
江清婉索要这个,实在显得过分。
云筱然再次滚下泪来。
“云寒哥哥,她是要逼死我啊。”
墨云寒的声音也压着火。
云杳杳的牌位就供奉在里面。
活着的时候,他已经对她不起。
如今怎可再扰了她的清净。
“江清婉,你要多少银子都可以,其他条件,只要本王能做到,本王都会应允,但这白慈山庄,实在不能给你。”
江清婉再次看向角落的那团黑影,笑的异常凉薄。
“人心最难卜测,我已帮你问过,是他们不许。”
她话音刚落,手腕就被墨云寒死死握住。
“江清婉!你到底在跟谁说话?谁在那里?”
有个名字呼之欲出。
他腰间挂着的珠子再次闪烁其淡淡的光,忽明忽暗。
江清婉想将手抽回,使了力,却没能成功,烦躁的直接凝着灵力狠狠拍在了他的胸口。
男人没有防备,结结实实挨了打,闷哼一声,一股腥甜涌出,嘴角竟溢出了一丝鲜血。
“云寒?”宋玉书急的变了脸色,“清婉,你……”
墨云寒拉住她,眸色凝着复杂的情绪。
“舅母,不管她的事。”
云筱然正想再添把火,忽然眼前一道黑影闪过,一张狰狞的满是鲜血刀痕的脸骤然出现在她面前。
不似之前看到的模糊的影子。
这一次无比的清晰。
她甚至能看到那双染了鲜血的眼睛,正愤恨的瞪着她。
“啊!”
她登时吓得尖叫。
抓起藏在枕头下的黑色荷包高高举起。
“我不怕你,你走来,走开!”
其他人并不能看到。
只看到云筱然像个疯子一样在床上大叫,再无半点贵女的体态。
江清婉看向她手里的荷包。
绣着符箓,里面应藏着符纸。
虽有灵力,却并不强。
“你也知道做了亏心事害怕鬼敲门,瞧这荷包的磨损,早在你发病之前,就应该看到过她的身影吧。我告诉你,你这荷包没有用。”
云筱然气的正想怼她,一抬头再次看到了那张脸。
吓得她捂着被子浑身瑟瑟发抖,哪里还敢嚣张,声嘶力竭的喊,
“江清婉,你把她灭了,白慈山庄我送给你。”
江清婉悠然而立。
“现在不是刚刚的价钱了,再加一万两白银。”
云筱然快气炸了,猛地掀开被子。
“你怎么不去抢!”
“啊!”
一张满是鲜血的脸再次飘来,被暴力碾碎掌骨的双手带着恶臭味朝她脖子掐来。
她本就整天整夜的睡不着,精神疲惫紧绷,要不是靠着太后给的圣水支撑,早就撑不住了。
这会儿虚弱的浑身冒汗,瘫软在床上,头发散乱,像个溺水的疯子。
连神志都被刺激的有些疯。
“云杳杳,你到底想干什么,你想干什么?我不怕你,你有种来杀我啊,来报仇啊!”
李嬷嬷扑过去捂住了她的嘴。
“县主……县主思念亡姐,已经疯魔。王爷,宋夫人,江娘子,求你们发发善心,救救她吧。”
云筱然喊完双眼一番昏死了过去。
宋玉书此刻没心思去看她如何,而是一脸担忧的看向墨云寒,小心翼翼开口。
“云寒,你……”
墨云寒缓缓转头看向刚刚江清婉看过的角落。
其实那里什么都没有。
可他仿佛看到了桃花树下对着他哭的女孩。
“云杳杳,是你吗?”
呜咽声似有若无。
江清婉心中有些烦闷。
“人还救不救了?”
在场的没有人敢回答,墨云寒沉默良久沉沉道,“救!”
“一万两,谁给?”
“本王给。”
江清婉瞥了他一眼,小手一伸。
“银子直接从钱庄划,把白慈山庄的地契拿给我,我即刻救人。”
有了墨云寒的首肯,李嬷嬷很快将地契拿了出来递到了江清婉的手上。
看过之后,江清婉随手塞进荷包,秉承着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原则,立刻开始布阵画符。
不到半炷香的时间,便将云筱然身上被侵染的怨气消除。
许久没睡的云筱然此刻虚弱的躺在床上睡得异常安详。
“好了。”
她拍拍手,谁都没理转身就走。
李嬷嬷急道,“这便好了吗?那个厉鬼可送走了?”
她想追出去问,却被墨云寒冷厉的眼神骇住,眼神闪躲的低下头,心里慌得厉害。
墨云寒并没有审问她,只是看了眼床上的云筱然,随即冲着宋玉书微微颔首。
“劳烦舅母等她醒来。”
宋玉书知道她要做什么。
“去吧,好生与她说。”
墨云寒点点头,转身匆匆去追江清婉。
在县主府门口将人拦住。
“江清婉!”
男人身高臂长,江清婉避不开,不耐的抬眸看他。
“九王殿下有事?”
墨云寒被噎住。
江清婉缓缓抬手手腕,轻轻活动着。
上面被墨云寒握出的青紫手印,异常的醒目。
男人的眸色又沉了几分。
“抱歉,我刚刚一时情急。你想怎么报复回来,我绝不还手,现在,你能不能让我见见她。”
自从认识这个男人以来。
她还是第一次见他这般失控。
想必那个已经不在人世的女人,与他极为不同吧。
她心里有些闷。
莫名的好像压这块石头,她很不喜欢。
许是因为这张脸太过漂亮,又或许是刚刚涂药的手,引起了点点涟漪。
她迅速压下情绪,别开脸看向那匹不停踢着地面的黑色骏马。
“你见不了。”
江清婉顿觉诧异。
有人竟然能突破她的阵法。
虽因修为折损,阵法威力大不如前,可困住几个武功不怎么样的人绰绰有余。
怎么会……
一把利刃破风而来,根本容不得她细想。
她抬手,指尖凝着金线挡住攻势。
可金线撑起的符箓,竟然在几个呼吸间出现了裂痕。
与此同时,她看到了攻击她的绑匪老大,胸前有一道暗红色的光晕在闪烁。
法器!
这人竟然有法器。
晃神间符箓防御的裂痕更大,她刚要再行加持,一道身影飞袭而来,扣着她的腰将那人踢飞出去,砸在了车马前的八卦阵中,撞翻了被困住的几人。
阵法瞬间被破坏。
熟悉的冷香袭来,江清婉抬眸撞上男人深邃的眸子,裹着担忧。
“可有受伤?”
墨云寒从县主府离开便回了王府后院找江清婉,从莲儿口中得知,江清婉被他的人接走了。
他顿感不妙,幸好寻得及时。
否则后果不堪设想。
为首的绑匪捂着胸口咳了口血。
“奶奶的,给我上,除了那小娘子,其他两个全给老子砍了。”
几人嚎叫着冲过来,却被紧随而至的夜七一剑给挡了回去。
江清婉扶着墨云寒的手臂喊道,“夜七,留他们性命。”
闻言,夜七本要抽出的剑又插回剑鞘。
几个飞落点了所有人的穴道。
秦家公大喜。
“你们是我儿媳妇的人吧,快过来给我松绑。”
夜七瞥了他一眼。
“你是秦明朗的父亲?”
秦家公更加得意。
“对对对,我儿是二品将军,你们救了我,我让他好好赏赐你们。”
夜七嫌弃的撇撇嘴,随即冲着墨云寒拱了拱手。
“王爷,江娘子,这些人怎么处理?”
“王爷?”
秦家公呆愣当场,立刻看向揽着江清婉的俊逸男人,心中大骇。
张氏曾跟他念叨过,说江清婉不守妇道,勾搭上了当朝九王爷,还住进了九王府的后院。
难道此人便是?
他吓得将脸转向地面装死,再不敢说一个字。
江清婉也没理会他刚刚的话,一瘸一拐的走向绑匪的老大,伸手一把将人的衣领给拽开。
夜七对她过分大胆的行为已经习以为常,只是鬼鬼祟祟的看了眼自家王爷。
果然,自家王爷的脸色不咋好看。
“你想做什么?”
墨云寒已经来到江清婉身边,也看到了绑匪敞开的胸膛上挂着的那块很小的八卦镜。
看绳子的磨损和沾染的脏污,应该已经有些年岁。
江清婉看了眼墨云寒。
“弄下来。”
墨云寒依言照做,将东西拽下来递了过去。
江清婉示意他放在掌心的帕子上,这才细细查看。
这八卦镜做的很精致,相当于护身符一样的存在。
她抬眸问劫匪。
“这东西哪里来的?”
那人眼珠子转了转。
“如果我告诉你,你们能放我们兄弟几人走吗?”
江清婉笑盈盈的点点头。
“可以,只要你如实回答,我放你们出这个院子。”
那人刚刚见识了夜七的本事,哪敢得罪,立刻道,“我一开始是在暗渠是帮人运尸的,那活晦气,我就在老树头那里买了这个戴着。”
“暗渠?”
江清婉面露疑惑。
墨云寒道,“暗渠就是鬼市,藏于京城地下,鱼龙混杂。”
那人见江清婉似乎对八卦镜有兴趣,立刻又开始揽起了生意。
“小娘子,你要见老树头吗?我可以带你进暗渠找到他,你给我一百两,怎么样?”
江清婉合上小手。
“你们可以走了。”
夜七看了墨云寒一眼,见他没反对,便上前帮他们解开了穴道。
几人大喜,立刻捡起工具拽上马车飞窜出去。
江清婉缓缓开口。
“一、二、三……夜七,拿人。”
夜七差点绷不住笑出声。
他刚刚还在想,江娘子今日怎么这般好说话。
果然,江娘子还是那个江娘子。
睚眦必报。
很快院子外就传来惨叫声和谩骂声,片刻后归于平静。
夜七拍拍手进来。
这一次没问墨云寒,而是直接看向江清婉。
“接下来怎么处理?”
江清婉又抬手指了指地上装死的秦家公。
“他是买凶者,试图绑架我勒索钱财十五万两白银,并要将我卖去妓馆换钱,如此恶行,自然要移交京兆府,交给柳大人严查。至于判罚,依律法而定,我们不可徇私。”
她的声音清脆而娇。
可听在秦家公的耳朵里,却如催命的咒语。
“你不能把我送官,我儿是二品将军啊,你们怎么能这么对他的父亲,放我走,快点放我走。”
夜七捡起绑匪掉落的汗巾塞进他嘴里。
一把拎了起来。
“你绑架江娘子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你儿子是二品将军?这些话,去衙门说罢。”
江清婉用帕子将八卦镜包好塞进荷包里。
刚往前走了一步,脚踝处就传来一阵抽疼。
下一刻整个人就被打横抱起。
墨云寒下颌紧绷,语气并不好。
“若是本王派人,会用夜七,而不是随便一个仆人,你长没长脑子,谁的马车都敢上。”
江清婉也没挣扎,乖顺的窝在他怀里,悠然开口。
“今日是我大意,好在有惊无险。”
先前绑她的黑色马车已经被夜七赶走。
江清婉被墨云寒抱上了马。
“我带你去钟大夫的回春堂。”
说话间,也翻身上马,温热的胸膛紧贴着江清婉,双手从后方伸来握住了缰绳,几乎整个将她圈在了怀里。
如此亲密的姿势让江清婉略有些不适。
她想往前挪一挪,腰间就被一只大手摁住。
“别乱动,猎鹰不喜他人,你再动被它摔下去本王可不负责。”
猎鹰是他身下的黑色骏马。
是当年墨云寒在边境时亲自驯服的野马。
血统极正,而且认主。
除了墨云寒,谁都不让骑。
此刻嗅到了其他人的气味,已经张大了鼻孔在哼哧哼哧喘。
显然墨云寒并非夸张。
江清婉无奈,正骨的手法,她倒是懂一些,可她自己实在不好下手去弄,也怕伤上加伤。
索性接受现状,将披风的帽子扣在脑袋上,往下一拉遮住了半张脸,整个人靠近了男人的怀里。
“走吧。”
女人柔软馨香的身体完全放松依赖。
墨云寒的心尖抑制不住漏跳了半拍,不自主的收紧了手臂,长腿一夹,猎鹰扬蹄疾驰而去。
名贵药材,珍稀玉器,兵器字画,琳琅满目。
楼下激烈叫价,莲儿和李斗趴在围栏上看热闹,不时啧啧感叹。
直到最后一个拍品卖完,也没有听到女儿红。
莲儿回头看向都快睡着的江清婉。
“小姐,要不然咱们去酒楼问问?”
十三年的女儿红,酒楼怎么可能会有。
江清婉舒展了一下,起身走了出去。
既然这里没有,那就再找。
她说过补齐,就一定会补齐。
李斗赶紧跟上,莲儿见桌上吃食还有,赶紧一样样全包了起来塞进了衣服里,这可花了不少银子。
因为收拾东西,她晚了一会,脚步走的有些急,在拐角处撞上了正从雅座里出来的客人,客人刚刚拿到的玉瓶脱手而出,碎了一地。
“我的宝贝!”
男人大惊失色,一把攥住吓得脸色惨白的莲儿,“你是何人?胆敢撞碎我的宝贝,找死!”
说着抬手要打。
前面的李斗已经冲了过来,一拳轰在了男人的腰侧。
正是夜七跟他说打人最疼的地方。
男人惨叫一声摔回雅座,狠狠砸在了桌子上。
陪着的众人全部呆愣当场,反应过来乌压压全跑进去扶人。
“小侯爷!”
李斗梗着脖子也不跑,气鼓鼓的冲着里面的人解释。
“莲儿很好,你们不能打她。”
莲儿急的都快哭了,无措的攥着李斗的衣角,自知闯了大祸,看到江清婉过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。
“小姐,奴婢不是故意的。”
被揍的人已经坐起来,疼的一张俊脸都皱成了包子,一身华贵的蓝色锦缎长衫也被染了污垢,一把挥开扶他的人,正要发作,就看到了江清婉那张清雅绝色的脸,瞬间心跳加快,眼都直了,话也忘了说。
站在他身侧的男子同样是锦衣华服,指着江清婉三人怒斥。
“大胆刁民,竟然敢袭击威远候府的世子爷,你们的脑袋不想要了!”
大周武侯本就不多,大多都留在四周边境守卫疆土。
这位威远候已入花甲,被恩准在京履职,老来得子,养的极为娇纵,完全没有承继祖志从戎的打算,整天花天酒地,吃喝玩乐。
莲儿一听惹了这么厉害的人物更是面如死灰。
“此事与他们无关,求小侯爷责罚我一人。”
她冲着里面哐哐磕头。
“李斗,扶她起来。”
江清婉淡淡开口,随即看向小侯爷。
“她是我的丫鬟,事情既已发生,该怎么赔,便怎么赔。”
先前说话的人满脸不屑的冷哼一声。
“赔?你们伤了小侯爷,那就把脑袋拧下来赔吧。”
他话音刚落,就被身边的小侯爷拍了一巴掌。
“玉川,怎么跟美人说话的。”他冲江清婉作了个揖,故作潇洒的一甩扇子,“在下郭浩,不知小娘子怎么称呼?”
江清婉盯着他的脸看了看,又低头看了看碎掉的玉瓶。
“这东西,你花了多少银子?”
郭浩无所谓的摆摆手。
“小物件,相比美人你,不值一提。只要小娘子陪我去画舫喝两杯,此事就此作罢。”
“小姐!”
莲儿急的想拦,她宁愿死也不愿自家小姐受这等屈辱。
江清婉抬手制止,再次看向郭浩的眉心,“你今日,需避水。”
高玉川笑着起哄。
“小侯爷,这小娘子是拿这话折您的面儿啊。”
郭浩长期流连花丛,凭着俊俏的样貌和出手大方,还没被谁拒绝过。
当即觉得没面子,脸色也沉了下来。
“若我偏要你陪呢?”
这时苏柳儿从一旁走了过来,娇笑着打岔。
“呦,这是谁惹了我们小侯爷不高兴了?啧啧,这漂亮的玉瓶儿怎么碎了,一千两银子听了个响,在淮楼,谁砸碎的,可是要照价赔偿的。”
她说着看了眼江清婉,眼波流转之间多了些意味不明的打量。
“这位娘子若是没银子……”
“一千两,我赔。”
江清婉拿出银票很爽快的递了过去。
“我的人打你,是因为你要打我的人,若小侯爷非要论个是非对错,我奉陪到底。”
她越是不卑不亢,郭浩就越是兴奋,纸扇挡开递来的银票,还故意在江清婉的手背上蹭了蹭。
“本世子说了,今日,你要陪我饮酒,否则……”
“小侯爷是打算在我这淮楼闹事了?”苏柳儿忽地开口,虽笑的妩媚,眼中却盈着杀气。
淮楼的幕后东家是谁,没有人知晓。
但是,但凡在淮楼使坏以次充好亦或者强买强卖的,都下场凄惨。
郭浩刚要发脾气,就被高玉川拦住。
他们虽都是世家子弟,但比不得郭浩祖荫庇佑,淮楼的水太深,万一惹了祸端可不好收尾。
“小侯爷大度可以不跟你们计较冲撞之事,但这一拳,也不能白挨。”
李斗上前哐哐拍了拍胸口。
“那你揍回来。”
苏柳儿掩唇而笑,只觉这法子甚好。
“也行,小侯爷,您揍回来吧,我给您作证,定然不让他躲一下。”
郭浩看了看自己的手,又看了看李斗石头一样的身板,忍不住翻了个白眼。
“算了,小娘子,你告诉我你叫什么,这事就此作罢。”
江清婉也没扭捏,直接报了名字。
郭浩嘴里念了两遍,折扇隔空挑了下,尽显风流。
“本世子喜欢你,我们一定会很快再见。”
他说着抽走了江清婉手里的银票,行为浪荡的放在鼻翼间闻了闻,一脸的陶醉。
“走,今儿本世子高兴,让画舫的舫长把他存了十三年的女儿红搬来几坛,咱们今晚,不醉不归。”
几人扬长而去。
江清婉看着他们的背影若有所思。
长睫低垂,说不出的柔媚动人。
苏柳儿瞧着她漂亮的侧脸,语气淡了几分。
“事情已了,江娘子还是早些回吧。”
江清婉忽地侧头问道,“苏掌柜可知小侯爷去的画舫是那一艘?”
苏柳儿愣住,
“你什么意思?人家都放过你了,你还要眼巴巴追过去?江娘子这是想玩欲擒故纵?”
江清婉不答反问。
“你们淮楼可有十三年的女儿红?”
苏柳儿越发嫌弃她。
“没有。”
“那小侯爷的画舫……”
“你去护城河上问一问就知,真是无可救药。”
她扭身离开,真不知道自己东家为何要她前来解围。
难不成也看上了这位江娘子?
只不过脸蛋和身段娇媚些,有什么值得人喜欢。
她烦闷的去了三楼,在最大的雅间外躬身行礼。
“主上,小侯爷走了。”
里面很快传来低沉的声音,透着几分散漫,
“她呢?”
苏柳儿实在忍不住,娇哼一声道,“人家小侯爷不为难她,她却要巴巴的追着人去画舫,还跟属下打听位置,实在是……”
“下去吧!”
她话没说完就被冷声打断。
房间内,正看账本的墨云寒脸色沉着。
守在一旁的夜七心里只觉无语。
他刚刚正好看到莲儿出事,紧急过来汇报,还刻意添油加醋就是想缓解王爷和江清婉之间的关系。
实在是这两夜王爷腿疼的厉害,却碍着那日的误会,死活不准他去喊人治。
他好不容易逮到的机会,这江娘子到底在搞什么啊?
难不成是看上了小侯爷长得俊俏?
他正想的出神,忽听墨云寒淡淡问道,“威远候的世子,长的很好看吗?”
等云筱然离开,宋玉书抬眸看向玉英。
“江清婉当真跟威远候世子不清不楚吗?”
玉英摇头,将自己所见所闻说了一遍。
“江娘子并没有让小侯爷上马车就走了,奴婢想查一查玉兰县主和江娘子的恩怨,便没有再跟。等奴婢回来,正好赶上您和筱然县主一起去了后院,奴婢没来得及禀告。”
“钟大夫所言和奴婢调查的分毫不差,江娘子的夫君为了攀上玉兰县主,在回京后便休了她,还霸占了她的铺子,将她赶出秦家。她那个养子也是狼心狗肺,认了县主不认她,其实……江娘子挺可怜的。”
宋玉书听完心中五味杂陈。
她为人妇,最是明白被心爱之人背弃是何等感受。
她抬手又摸了摸胸口,那种滞闷之感真的消失了。
看来,江清婉是真的有些本事的。
这时外面传来一声惊呼。
玉桃惊慌失措的跑了进来。
“夫人,张嬷嬷咬舌自尽了。”
宋玉书脸色骤变,沉默良久摆了摆手。
“拿些银子,好生安葬了吧。”
……
秦明朗在监造处受了一肚子气。
刚回到家,管家就跑了过来。
“老爷在闹绝食,将军,您快些去看看吧。”
秦明朗哪有心思去处理这些,烦躁拂袖,“不用管,他们不吃,就一直送,饿了总会吃的。”
说完快步走进正堂。
还没踏进门,一盏滚烫的茶水就砸了过来。
“真是没用的东西!”
秦明朗的脸色变得很难看,摆摆手让春梅下去。
他原还思索着怎么跟苏玉兰张口借钱,可如今这嘴是没法开了。
见他进门都不一句,苏玉兰再也憋不住火。
“秦明朗,你看不到我在生气吗?为了你,我低三下四的去求人,你是瞎了吗?”
秦明朗强压了脾气问,“你去求谁了?求你爷爷吗?”
“你想的倒美。”苏玉兰没看出秦明朗的异常,冷哼一声,“我去找人缓解你和九王爷的关系了,她刚刚传信给我,让我另寻他法。我实在想不明白,墨云寒怎么会连她的话都不听,就为了针对你吗?”
秦明朗却冷笑一声。
“有什么想不明白的,江清婉现在就住在九王府的后院,成了墨云寒养的外室小娇娘。”
“你说什么?”
苏玉兰霍地站了起来,忽又忍不住嗤笑出声。
“云筱然啊云筱然,你在我面前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,竟然被一个下堂妇偷了人,真是太可笑了。”
她嘲笑完,心里却涌起难言的嫉恨。
脑海中想起小时候第一次见墨云寒的场面。
那个清雅如松的少年,气场还没有张开,穿着紫金纹龙的长衫站在云杉之下,美的像天上的神仙。
她忍不住凑过去,夸他长得好看。
少年冷冷的睨了她一眼,说,“滚”!
后来,那人成了大周的煞神。
成了谁都不敢忤逆接近的存在。
可为什么那样的一个人,竟然会要江清婉那个贱妇!
她看向秦明朗,“此事,你确定吗?”
“当然,我亲眼所见。原本想抓她回来给你出气,没想到……如今是半点法子都没了。”
秦明朗长叹一口气。
苏云兰眼中却闪过算计。
“谁说没有法子了,你且等着看吧。九王不是说你品行不端不能委以重任吗?那就让大家伙都好好看看,他的品行又如何。”
……
眼巴巴等着的秦家公听到管家的汇报,气得一脚踹在了张氏的身上。
“你真是养了个好儿子。”
张氏委屈。
“这跟我有什么关系,要我说,都怪苏玉兰那个女人太过嚣张跋扈。以前江清婉在的时候,什么事都顺着我们,银子,好东西,哪一样不是亲自送过来孝敬,早知道就不让儿子休了她。”
她揉着腰,才几天的时间,就憔悴的老了好几岁。
丫鬟炖的安神汤根本不对,她睡不好,又受秦家公的气,心里越苦,就越觉得还是江清婉好。
秦家公黑着脸,想到那天赌场的事,恨恨的说了句,“江清婉也不是个好东西!”
……
到了晚上,江清婉照旧给墨云寒治腿。
自始至终,没有半点交流,甚至看都没看他一眼。
完事后直接离开。
这让墨云寒酝酿了许久的话,硬生生全卡在了嗓子里,周身气压低的吓人,黑沉着脸上完早朝,被墨云昭留在了御书房用膳。
“这是谁惹我们小九生气了?”
墨云昭亲自给他夹了玉酥糕,笑的一脸慈爱。
两个人虽是兄弟,可差了将近二十岁。
相比于墨云寒的冷厉寡言,墨云昭更显温和敦厚。
在朝臣心中一直是个睿智又胸怀宽广的帝王。
因而大周内政,颇为稳固,就连皇子之间的争斗也没有掀起过什么大的风浪。
墨云寒避开这个话题,“皇兄,南境军营装备更换的事情,您为何不应?大周虽与大峪是邦交,可大峪战马战力极强,这两年并不安稳,咱们不得不防。”
他话音刚落,墨云昭就抬手制止。
“早朝已下,你陪为兄吃个饭,不谈国事。”
墨云寒皱了皱眉。
墨云昭却笑着打趣。
“今日风和日丽,你后院的百花也都开了吧,那株金山还是太后赐你的,朕倒想去看看你养的如何了。”
墨云寒的脸色微变,抬眸问的直接,“皇兄想说什么?”
墨云昭轻轻摇了摇头,脸上多了几分身为长兄的威严,“你啊,自小聪慧,无人可及,朕在说什么,你岂会猜不出?”
“你是朕的皇弟,是大周最尊贵的九王爷,你想要什么女人,只要你说,朕一定指给你,你又何故非要去抢别人的娘子。”
“此事,整个京城都传遍了,朕能听到,太后也能听到,在养心殿里潜心礼佛的父皇也能听到,你自己说,要怎么处理?”
墨云寒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瓷白的勺子,眸色晦暗不明。
“皇兄是因为这些传闻,才不同意南境的兵器改制?”
墨云昭气的将手里的玉石筷子拍在了桌上。
“你少跟朕提其他,朕从不过问你的私事,可这次你做的实在过分,朕就问你,你对云家那小丫头到底怎么打算的?”
墨云寒喝完最后一口粥,优雅地擦了擦嘴角。
“本王不会娶她,臣弟告退。”
他起身往外走。
“老九!”墨云昭眸色沉沉的看着他的背影,“你知道,朕拦不住太后。”
墨云寒的脚步微顿,什么也没说,大步离开。
……
江清婉炼了一夜的丹,睡到午后才醒。
用炉鼎炼制的丹药虽品质接近完美,可灵气却差了一些。
不过一次成丹三颗,极为轻松。
她吃了一颗,另外两颗塞进了随身的荷包里,这才走出寝卧。
看了一圈,也没看到莲儿和李斗。
她正想疑惑,就见二人急匆匆地跑了进来,还警惕地关上了院门。
“你们在干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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